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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党锢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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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柔啃了一口米糕。

  第二次党锢,发生在汉灵帝继位不久。

  如果说第一次党锢,算半社会事件,第二次党锢,完全就是政治事件了。

  它的开端是建宁元年的九月政变。

  汉桓帝死于36岁,没有亲生儿子,皇后窦氏从汉室宗亲中,过继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为新君,也就是后来的汉灵帝。

  窦家挑中刘宏,也是颇费心机,刘宏十二岁,既不容易夭折,也还不会亲政娶妻。

  刘宏登基后,窦太后之兄窦武成为大将军掌握大权,但窦武并不放心。刘宏和窦家,实际没有亲缘关系,有梁冀的前车之鉴,他要未雨绸缪,于是决定铲除宦官。

  然而,和梁翼的命运相同,窦武最后也被宦官反杀了。

  为保证行动的合法性,窦武提交诛杀宦官的奏章给妹妹窦太后,但在窦太后犹豫间,奏章被宦官看见。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九月,宦官们先下手为强,忽悠了小皇帝,拿了皇帝印玺,调遣不明真相的北军五校尉,以谋逆之罪干掉窦武。

  窦家自己选的小皇帝,才十二岁,什么都不懂,所以这一次,宦官说了算。

  窦太后被幽禁,窦家被杀完,参与谋划的官员士人自然也在劫难逃。

  自此,从延熹九年开始的,宦官与士大夫之间的争斗,以宦官的胜利而告终。

  胜利之后,宦官决定继续扩大战果,不仅参与政变的士人,连曾经与他们作对的,第一次党锢名单上的士人,也再一次遭到清洗抓捕。

  荀家当时在朝中的荀翌、荀昙,参与窦武之事,一个党锢入狱,一个囚禁中死,他伯父荀绲告老回乡,也难说是否受此影响。

  而他爹荀爽,也在这次的党锢的名单上。

  他爹与“天下楷模”李元礼交好,这位老先生虽然是个读书人,但破过鲜卑,威震过辽东,履正清平,贞高绝俗,正直刚烈,虽然未参与建宁政变,但实在是个令宦官闻之变色的人物,在第二次党锢中被牵连,拷打而死。

  至于他爹,后汉书记载——爽遭党锢,隐于海上,或遁入南滨,以注书为事,积十余年,遂成硕儒。

  就在荀柔回忆知识点时,堂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若是,”荀爽垂眸,声音一低,“则去岁天下大赦,何以特下诏令唯党人不赦?阿兄又为何称病归乡?天子元服,二月,河东地震;三月,日有食;四月大疫;五月雨雹,山水暴出,”他沉重的闭了闭眼,叹息道,“天显灾异如此,天下将乱矣。”

  不能迷信啊,亲爹。

  “曾参病重时,召见门人弟子,叫他们查看他的手足,‘启予手,启予足《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慈明以为,曾子此言何意?”

  伯父语气和缓,荀柔却见他爹骤然失色。

  堂中一静,伯父不开口,只静静看着父亲。

  荀柔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吃糕,悄悄捉住他爹的衣摆。

  荀爽双手触席,低头回答,“…曾子一生敬慎戒惧,唯恐毁伤身体,以伤父母先人之德。”

  “慈明啊,”荀绲长叹道,“你可知,听闻伯脩他们参与建宁之事,我是如何担心你涉足其中?

  “伯脩没于狱中,元智虽回家来,却也因先前狱中拷虐,不久病逝于家,失此二贤,族之中莫不惨然。

  “你我亲为兄弟,兄长早没,父亲去时,你们几个,都嘱托与我,尤其是你,自小在诸兄弟中天资最高,大人对你寄予厚望,若你出事,我将来如何见父亲于九泉之下?”

  荀爽连忙稽首顿拜,“让兄长忧心,是爽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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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柔见对面荀衍三兄弟,也稽首拜倒,连忙手忙脚乱的一头磕在地上。

  “谨慎啊谨慎,《诗》言: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此次,虽是宦官乱政,但你能得以身免,是仰赖亲友相助,以后要更加谨慎言行才是。”

  “唯。”荀爽恭敬再拜,“谨受教,我再不敢妄行,让兄长担忧。”

  荀柔有点懵。

  他爹好几十岁的人,在兄长面前只能“唯唯”而已,竟连辩解都不敢。

  这就是封建大家长的威严吗?……有点吓人。

  “好了,”荀绲缓缓叹了口气,“其实你所言也无错,小人充盈于朝,去岁种种征兆,颇为不祥,阉寺之祸,流毒诸夏,天子不悟,社稷危矣。”

  “中官虽气焰高张,然盛极必衰,烈火烹油,终不得久,待以时机,其多行不义,必自毙也。”荀爽连忙宽解兄长。

  算起来,东汉末的宦官,最后还真是自毙的,他爹这预言很准啊。

  荀绲抚须点头,见荀柔手上举着半块米糕,雪白小脸上写满严肃的点头,忍不住逗一逗,调节心情,“孺子亦知党锢之为祸乎?”

  荀柔吓得糕差点掉了——还随堂提问?

  回答当然是要回答的,认真想了想,他终于从脑仁里抠出句子,“我听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党锢之事,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将庞大的士人团体推到对立,显然是个昏招,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后来,不少谋士各寻其主,各自打算。

  回答完毕,荀柔赶紧低头把最后一口糕塞进嘴里,把嘴堵住。

  别问了,再问就是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荀绲哑然,继而一笑,看向荀爽,“阿善一向聪慧如此?”

  荀爽微微一笑,将面前的盏推给儿子,以手叩席吟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兄长以为这回答妙否?”

  这么骄傲吗?荀绲点头,含笑道,“不错,此子日后定胜其父。”

  “有子如此,夫复何憾。”胜就胜吧,荀爽悠悠的抚了一把胡须。

  荀柔默默捧起漆碗,琥珀色的液体竟是蜜水,甜中带着槐花香气,他一边咕嘟咕嘟,一边感慨他爹心情转换得真快。

  这时,仆从堂前禀告,朝食准备妥当,荀绲点头,浅色曲裾的侍女列队而入,摆起桌案和食案。

  荀柔被荀彧小哥哥带领,和他一席并坐。

  伯父家朝食的档次,看来高于他家,有盘有碗,有肉有菜,虽然绿呼呼的茱萸酱,还吃不惯,不过蔬菜本味十足,烤肉很香,米饭带点糠皮,是后世高价的绿色粗粮。

  荀柔捧着碗扒饭,不妨一只秀白的手伸过来,轻轻把他吃完烤肉的碟子,摆回原本的位置。

  过一会儿,那只手又伸过来,把荀柔刚才顺手放在左边的汤碗摆回右侧。

  这就没法忽略了,“阿兄?”

  “进食之礼,当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荀彧伸手指点,顺手将他的其他食器摆得更整齐。[1]

  进食的礼仪,汤羹放在右手,烤肉放在外侧,醋或酱放在内侧…

  “吃饭这么多规矩?”荀柔发出灵魂探问。

  荀彧点点头,“士人君子,行止当以礼,不以礼则不动,”他看荀柔露出沉痛的表情,宽和一笑,“阿善不必担忧,你这样聪明,一定能学得很快。当年,也是兄长们耐心教我,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

  温柔、坚持、真诚、鼓励,还这么好看…

  荀柔一边在心里叨念着都是套路,一边却不由自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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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阿兄日后多多教导。”

  朝食过,荀柔又被领到堂外洗手。

  正当他十分乖巧的伸手,让温柔的荀彧小哥帮忙擦干,头顶的冲天辫,突然被人薅了一把。

  就…不是一般的摸摸头,是让人头顶发麻的,浑身过电的一撸。

  荀柔怒而抬头,脑袋上方,十六哥荀谌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阿善小小年纪,竟都知道得道者多助了~”明明普通一句夸奖,中二变声期的公鸭嗓,就很挑衅。

  本来被摸头不算什么的,毕竟冲天辫这种存在,连他自己日常都忍不住想薅。

  但这位少年,你的态度未免太嚣张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先前上堂,他根本不是提醒他抹嘴,就是笑话他吃东西像漏瓢!

  一瞬间,盯着那只还没收到回去的手,荀柔一股热血上头。

  荀衍为亲弟的顽劣行为羞愧,二十二弟如此天真单纯可爱的小朋友,显然没遇见过这样的捉弄,看上去,都惊呆了。

  “谌弟——”他剑眉一皱,觉得弟弟今天过分了。

  而正在这时——

  “天真、可爱、被惊呆”的荀柔小朋友,原地跳起,张嘴一口。

  “嗷~”荀谌惊呼一声。

  荀柔飞快转身躲到荀彧身后,捉住他的袖子,“阿兄救我。”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他自己都惊讶。

  ——自己这么幼稚吗?

  荀彧迟疑了一瞬,还是可靠的上前一步,不赞同的看向兄长,“阿兄,不要捉弄小弟取乐。”

  谁玩谁啊,受伤的是他好吗,荀谌揉着手腹诽,他瞟向弟弟身后,小堂弟捏着他弟的袖子,谨慎又紧张的偷偷向他张望,对上他的目光,先凶气一瞪,然后紧张的又往荀彧身后藏了藏。

  荀谌失笑,小堂弟眼光好,这么小就会找靠山了。

  “阿弟说得是。”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果断认输,掏出一块糖,表示和解,“给阿善赔罪。”

  荀柔从荀彧身后探头,认真确认真的是糖,不是恶作剧玩具,这才伸手接过,“原谅你。”

  见他又伸手好像要摸毛,再次机警的缩回堂兄身后,认真严肃警告,“不准你摸。”

  堂上的笑声很爽朗,显然大人们看戏看得愉快。

  站在一旁的荀衍,恍惚从石化中醒来。

  他左右看看,顿时意识到四弟和阿善小堂弟,旗鼓相当,半斤八两,平分秋色,他还是不做评判了,不过——

  “四弟,今日你随我练剑。”

  弟弟太闲,是他做兄长的没尽到责任,从今天起他一定会好好、教导。

  【柔幼时,随父爽漂泊在外,即归家,与堂兄衍、谌、彧恣爱友善,嬉戏无间,阖门廱和,乡人皆慕荀氏家风。——《世说新语德行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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