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_逆徒怎么还不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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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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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无泠在众目睽睽下,引着粘在他身上的师尊,神态淡定地一路出了石穴。

  直到离开众人视线,他才声音沙哑地将师尊不安分的手从身后衣袍里拽出来,牢牢抓在身前。

  “师尊做何跟那快死的邪树干架?”

  不仅干架,还吞了邪树的内丹,果不其然,她再次消化不良,进入那种玄妙的暴躁状态了。

  宁扶沅不说话,就拿血色涌动的赤瞳瞪他,表情格外无辜。

  看着她这样神情溃散的模样,嵇无泠心脏一软,突然不忍再问了。

  直到旁边有人路过,宁扶沅眼神一亮,甩开他,露出尖牙就要飞扑过去。

  嵇无泠赶紧抱住她,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奈地把尾巴放出来,重新塞进她手心里。

  “师尊,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那路人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慢悠悠地走了,宁扶沅极其不高兴地目光追随而去,等终于看不见了,才扭头恶狠狠地掐住他蓬松的狐尾。

  “哼!”

  嵇无泠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他忍着浑身的燥热和收回尾巴的冲动,好脾气地放软音调:“人不好吃的,先回去,回去入歧给师尊做好吃的,行不行?”

  宁扶沅赤眸在眼底转动,下意识舔了舔牙尖,很快又拧起眉:“放肆!竟敢暗算本尊。”

  她这次失智比上次愈发话痨了,嵇无泠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正要问,却听她抱着胳膊冷笑。

  “本尊乃千岁老树,根长在土里的,离了土如何求生,你心思好生歹毒!”

  嵇无泠捏了捏眉心,麻木着脸,他本来还庆幸这次她没有那么重的嗜血欲望,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而后,他轻轻吐出一口燥气:““冒犯了,师尊。””

  双手搭在她腰上,他瞬间把人从地上举起来,举得高高的,几乎要过头顶,让她足够能看清楚她红裾下是一双脚,而非什么鬼树的根系。

  宁扶沅震怒地拔高音量:“竟还将本尊的根偷走了。”

  下一秒,她反手砍在他左臂上,脱离桎梏,笔直地砸进泥里,“咚”的一声重响,她几乎半截身子都没入泥土下,只剩个上肢和脑袋暴露在空气里,恶狠狠地瞪他。

  嵇无泠盯着地上龟裂的缝隙,头疼地蹲下去,掐了个碎土诀,等泥土一松,他快速抱着她的咯吱窝,拔萝卜似的,把人抱起来。

  “本尊警告你……”

  这次,不等她反抗,嵇无泠已经先一步将她横抱起来,紧紧护在胸前,闭眼施了个瞬移法阵。

  寐坊离此地不算太远,金光闪过,几乎是片刻间,他们就到了宁扶沅在野渡城暂住的房门外。

  半月没回,屋内又冷又空,没有宁扶沅的嘱咐,那破了的房门,其他人也不敢拿主意去修。

  因而现在这房里,仍然是门庭大开着。

  嵇无泠顿了顿,转身抬脚,带她去了隔壁院子,自己的房间。

  这边同样冰冷,且无人来打扫,已经铺了半层灰。

  嵇无泠将她安放在床边,掀了床榻上的被衾,从木柜里抱来新的,正要铺展开时,手腕却陡然被人抓住。

  不知为何终于安静的魔尊大人,正皱着眉,用赤红的双目,仰头不满地瞪他。

  他正要收手,她却已经掀开裙裾,抓着他的手,精准无误地贴在那白到晃人的双腿上:“腿疼!剑呢,将这无用的东西砍了!”

  掌心下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骤然僵住,嵇无泠喉头一干,浑身如置火海,他竭力想收回手,却在瞥见那双腿侧,从腿根一直漫延到脚踝,触目惊心的淤青和刮痕时,拧起眉。

  应该是刚刚那下,她硬生生砸入土里时留下的伤。

  虽然魔尊天生恢复力惊人,但此刻的痛感也是真的。

  嵇无泠轻叹了口气,转身坐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金疮药。

  宁扶沅此生,受过无数重伤,都无一不过半日,就好了个彻底,因而从来不曾有人给她疗过伤。

  这是种新奇的体验,她睁着双目,好奇地看着他往自己腿上倒淡金色的液体:“快快,要流走了,你按紧些……闭着眼睛作甚?”

  嵇无泠不得不睁开眼睛,逼迫自己不乱看,只按捺住体内紊乱涌动的滚烫气息,默念清心诀,将她腿上涂了金疮药的位置,慢慢揉开。

  “唔……”酸软又莫名舒坦的奇异感,让宁扶沅没由得轻哼一声,嵇无泠的呼吸陡然一乱。

  他忍着煎熬,埋头一点点揉捏她腿上的经脉穴位,终于一直揉到脚踝,他匆忙地收了金疮药,刚要起身,却被重重按在床柱上。

  宁扶沅跪坐起来,挑着眉,细细上下打量他,就在他撑不住要彻底暴露混乱的心跳时,她终于勾起唇角,缓缓开口。

  “入歧啊,你说,像你这种纯阳体质的正道人士,是不是天生适合当鼎炉?”

  嵇无泠心脏一空,哑声开口:“师尊你,醒了?”

  宁扶沅并没有回答,而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邪魔称本尊只要继续修炼,不管吞食邪气,还是靠闭关内修,都会被反噬。”

  “你说,若本尊找个鼎炉,让鼎炉消化邪魔,本尊再通过双修,从他身上吸回纯化过的煞气,如何?”

  这言语下的暗示,简直不能再明显。

  嵇无泠脑海中混沌一片,他指尖战栗,丹田处被种入情蛊的位置,几乎要烧起来,在全身连绵成火海。

  他下意识觉得这样有悖初心:“可是,这有违天道伦理……”

  宁扶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捏住他的下巴:“乖徒弟,在魔界,本尊就是天道。”

  “忘记从前在正道学的那一套,行?”

  那些痛苦伴着欢愉的靡艳画面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他恍惚间才发现,原来每一细节都是清晰的。

  嵇无泠垂下眼眸,很快说服自己。

  这是在帮师尊,算不得他违背毒誓,重蹈覆辙。

  嵇无泠神色清隽地微微一笑:“既然是帮师尊,为鼎炉算的了什么。”

  半晌没收到回音,他抬头,却发现师尊不知何时,已经保持着单手撑床柱的姿势,闭眼睡过去了。

  他怔了怔,捂住自己发烫的胸口。

  突然有种奇怪的空落感,满上心头。

  嵇无泠替师尊掐了清尘诀,走出院门,仰头看了眼清凌凌的月亮。

  突然觉得没什么不好。

  但他并无双修的好经验。

  他还记得从前师尊第一次陷入疯魔,硬扯他进寒池,逼他做鼎炉的场景。

  冰冷的镣铐和池水,连同后来无数次,都不是很绮丽的记忆。

  嵇无泠顿了顿,掏出许久没用的万菱镜,注入一丝灵力。

  正道通用的万菱镜,时时都热闹。

  嵇无泠切入杂聊八卦频道,在半空中写了虚无的“师徒”二字。

  很快,菱镜中就涌入源源不断的信息——

  【求助,师父逼迫我做他的鼎炉,我该怎么办?】

  【还有这事?曝光他!看看是哪个宗门的败类。】

  嵇无泠皱了皱眉,往下划——

  【误食丹药睡了师尊怎么办!!】

  【那我直接……嗨,师娘好!】

  区区丹药都不能忍,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剑修。

  嵇无泠很耐心,一直划到最末也没有类似经验,他只能不甚熟练地开口:【做师父的鼎炉,要什么准备?】

  ——【??现在当徒弟已经这么卷了?难怪我上回参加苍山宗选拔被淘汰了。】

  ——【……咳,这位道友不如我们当面聊聊。】

  嵇无泠蹙了蹙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想了想,表情冷淡地继续开口:【我有个朋友,准备做师尊的鼎炉,不是我自己。】

  ——【……哈哈哈笑死。】

  就在注入的那一丝灵力快耗尽时,嵇无泠冷着脸正要丢了这无用的菱镜,却终于收到了一断断续续的传音。

  ——【是这样,我建议你“那位朋友”,多买几本合欢宗秘籍看看,效果用了都说好……刚好,我乃合欢宗九代单传大弟子,因宗门倒闭,内部双修秘籍现在优惠甩卖,六卷只要100000灵石。】

  ——【你不要我卖别人了。】

  半日以后,嵇无泠抓着空了的半个储物袋,拎着一沓卷册回来,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有了充分经验,定不会重蹈覆辙了。

  宁扶沅这次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她披着外裳,站在门口,细细回忆了一遍吞食邪树丹仁后的反应。

  这一想,她很快就记起,自己往土里埋的蠢事。

  宁扶沅眉心一拧,当下立断,给远在魔宫的鱼危千里传音:“你亲自去灵界一趟,帮本尊抓些纯阳体质,能做鼎炉的男修。”

  一脸懵逼的鱼危:“……哈?”

  宁扶沅拧着眉,告诫他:“记得相貌要好看,尽快送来。”

  鱼危那边很快应了,宁扶沅坐在木窗上,看到外边不断有人路过院门外,往隔壁院子搬东西。

  宁扶沅有种自己地盘被占的不爽感,随手勾了个寐坊织女过来。

  “这是在做什么?”

  那织女怀里抱着一盆矮矮的花,闻言不敢抬头,颤巍巍地开口:“是,是入歧大人,这是他从灵界采来的花,让我们栽在隔壁院子。”

  小徒弟?

  “那,那些人?”

  “噢,都是入歧大人叫来的。”

  “傀儡坊那群,是雇来钉门,加固床榻的。”

  “试炼坊的,是来炼金的……”

  宁扶沅莫名其妙:“炼金?”

  “对,炼金镣铐,入歧大人吩咐要炼满一千套样式不一的,也不知做何用。”

  宁扶沅面色愈发古怪,她扶着额头,努力回想了下自己昏过去前,对小徒弟说过的话。

  好像,提了要找鼎炉的事情?

  宁扶沅恍然大悟,第一次觉得,自己新收的这小徒弟,懂事至极。

  她舔了舔唇角,可惜一连两天,都一直没看到小徒弟。

  听那织女说,他是独自一人,抱着一大摞魔修秘籍,重返地下石穴,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去了。

  虽不知他哪里来的秘籍,但宁扶沅想了想那万年邪魔的煞气,也不觉意外。

  算一算,他也该突破了。

  这样,一直到第五日傍晚,鱼危高效率地送来了十个正道剑修,虽体内纯阳之气不如小徒弟浓厚,但也值得一试。

  宁扶沅正准备入房门等人,却发现门口站着双目熬得通红,匆匆赶回来的小徒弟。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语气极轻地开口:“师尊,我都学会了!”

  宁扶沅心情不错:“先去换衣吧,换完来我这边一趟。”

  “现在?”嵇无泠手指一颤,定定地望着她,微微一笑,“好。”

  他换完,敲开师尊房门时,才发现屋内并没有点灯。

  宁扶沅正单手捧着一本书看,穿一身红衣,懒懒地倚在床头。

  听到动静,她扣下书,赤眸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恍若初见。

  “怎么样,为师这样妆扮,够不够气势?”

  嵇无泠第一次不再避开她灼灼的双目,喉头微滚,轻轻地开口:“够。”

  “入歧你过来,”宁扶沅闻言,满意了,“你罡气足,后边浴桶里的水凉了,你帮为师热一热。”

  嵇无泠心脏滚烫炽热,喑哑地开口:“好。”

  他暗中视物能力好,早清晰看见,床榻上被师尊随手扣下的那本书,名为——《合欢宗可持续喂养鼎炉法则》。

  他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

  宁扶沅则自己去妆台前,挑选早摆放此处的凤仙花去了。

  想着小徒弟如此尽心尽力,她随口夸他:“床加固的不错,本尊检查过,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塌。”

  “镣铐样式也很新鲜。”

  半天没听到动静,宁扶沅挑眉回头,却望见小徒弟一袭松垮的白衣,从屏风后走出,朝她微微一笑,身后隐约还有条蓬松的尾巴摇曳。

  宁扶沅莫名其妙,皱眉撇过头:“叫你热水,你变尾巴做甚?”

  嵇无泠一怔,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恰好外边传来敲门声,鱼危的嗓音响起:“尊上,人送过来了。”

  宁扶沅赤眸一亮,当下飞身回床榻上,摆好威慑力十足的慵懒姿势。

  奇怪地看了眼小徒弟:“你可以走了啊。”

  “哦对了,正道的小东西们可能不太乖,为防有人闯入,你今晚便在这院门外修炼吧。”

  “帮为师守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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