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佛恩伯格
海上夜间更加刺骨，兰蒂芙浑身僵硬骨头嘎吱作响，就算两个女仆总和她挤挤挨挨坐一块，但头一回乘坐长船航行数天的经历对她来说都该算是难以忘怀的糟糕。想起自己曾经大言不惭表示当桨手跟前辈学学就可以胜任了，她就希望唯一听过这话的索瓦尽快把它忘掉。
苦熬过寒夜后，全速乘风前进的长船终于把他们带入了吕加菲尔克地界。照着这个速度行进下去不出半天就能驶入佛恩伯格港口，兰蒂芙决定不再僵坐而是起身来靠着桅杆站着，留下希瑟跟伊薇特两人抱着对方瑟瑟发抖。兰蒂芙不想给船上其他船员留下个弱不经风的印象，她宁愿就那样站到下船为止。
峡湾尽头的陆地就是佛恩伯格，就像许多其他诺斯城镇一般，这座她将来要生活到老的城市临海靠山，坐落于海峡之中被雪峰环抱。乍一看环境似乎和自己长大的地方很像，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不得不说，不愧是有实力竞争吕家菲尔克之王地位的斯蒂比约恩治下城市，规模要大得多且屋舍也更密集。早晨的港口上人来人往喧嚣尘上，叫卖声从市集上传来不绝于耳，白烟袅袅萦绕屋脊檐下。渐渐的兰蒂芙她们能看到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高大水手走来走去，把网子撑满的闪闪发亮的海鱼被拖拽上岸，穿得圆鼓鼓的小孩跑来跑去嬉笑打闹，其中一个被码头上成堆的绳索绊倒后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不仅没能引来母亲的关心呵护反而拎起来扒下裤衩子就是顿暴打。
一声洪钟般响亮辽远的号角响彻峡湾之中，荡开船下层层水波与丝缕浮云，这回兰蒂芙能看个清楚了，就是前方不远处位于船尾的艾沃尔空出一只手来吹响号角。兰蒂芙不由得思考之前还未出阁时在屋里和弟弟一起听见的从港口传来的号角是否也是她吹响？她每次抵达目的地港口之前都会这么做吗？
暂时来说，这么多好奇也只能埋在心底等待未来的某个机会到来。
事实证明艾沃尔在航海这方面的经验不仅仅只限于在鲸路之上，她连号角传达的距离都计算精准，等她的先行船靠岸斯蒂比约恩已经带着人清了场子等在码头，远远看见那位头发灰白相间的高大中年人兰蒂芙不由自主挺直脊背，呼吸都开始紧促起来。他们父子俩的个头真是一脉相承，人群中相当显眼，只是斯蒂比约恩发福的迹象比较明显，比儿子宽上不少。艾沃尔先下船来与义父打招呼，虽说这两人外观差别之大会教人看过去就怀疑不是亲生，但斯蒂比约恩看着艾沃尔露出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确确实实充满父亲的慈蔼和温吞。
兰蒂芙跟在西格德身后下船，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然而真要面对这个她以后也要称之为“父亲”的中年男人还是感到束手束脚，头皮发麻。跟儿子热情招呼过后他才把视线落在其身后的兰蒂芙身上。
“父亲，这就是兰蒂芙·韦恩斯多蒂尔，”西格德伸出胳膊做了个无甚意义但有必要的介绍，“我的新婚妻子。”
斯蒂比约恩仍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展开双臂：“我代表渡鸦氏族，真诚欢迎你来到佛恩伯格，兰蒂芙。”
——她好优雅。
艾沃尔站在一旁让出道来，看着兰蒂芙提着裙子下船来到码头，仿佛连裙摆的晃动都被她严格控制在希望的幅度内，艾沃尔注意到她肩膀几乎不动保持平稳，腰背也始终挺拔弧度优雅，面对丈夫的父亲和未来的主君笑容温婉又明媚。回应国王的欢迎时也落落大方，连向来严肃的斯蒂比约恩都喜笑颜开，任谁都看得出第一面他就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
“喂！”西格德拿手在艾沃尔跟前晃了晃提醒道，“去叫人搬东西啊！”
艾沃尔飞快眨眨眼“哦”了声扭头就走，刚迈开步子她还是忍不住回首多看了两眼，心想兰蒂芙面对斯蒂比约恩时看似简单的举动放在她这里就比登天还难，哪怕就是有样学样她都学不来，她非常确定这一点。
兰蒂芙的陪嫁全部搬下船时那艘长船终于露出它本来该有的吃水线，当然，名义上是陪嫁，里头有相当一部分贵重礼品都是贡礼。兰蒂芙站在斯蒂比约恩身边侃侃而谈向他简单介绍自己的父亲都为他的国王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以示尊敬爱戴，最后一个箱子是由艾沃尔搬下船的，那玩意儿有两个西格德上半身那么宽，她正在疑惑里边装了什么鬼东西就听见兰蒂芙指着箱子对她喊道：“小心点艾沃尔，里头有葡萄酒！”
艾沃尔闻言挑挑眉，斯蒂比约恩也来了兴趣问：“葡萄酒？法兰克来的吗？”
“不不，如果只是那样就过于平庸了不是吗？”兰蒂芙笑起来有一丝得意，“我祖父参加过林迪法恩斯岛的劫掠行动，这是从修道院里抢来的众多财富之一，不过现在说是纪念品更合适。”
“林迪法恩斯！”斯蒂比约恩猛地瞪圆眼睛，“难道是五十多年前……”
“对，就是那第一所被维京人袭击的修道院，”兰蒂芙眯起眼睛笑了，这让她看起来像极了只狡黠的红狐狸，“准确来说，被挪威人。还有一件镶满金银的法衣。这本来是我父亲留下做家传宝物的，但现在他认为将其作为诚意与友好的象征更有价值。哦，里面有个小些的箱子，里头都是凯里钻石。”
艾沃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这个箱子是整艘船上最贵重的一个，韦恩斯为了表示臣服之意可以说是下了血本，金银，丝绸，容貌端正身材健硕的奴隶，这些可以说是一个富有的领主都能想得到的礼物，但林迪法恩斯修道院的战利品，甚至还有经年累月的葡萄酒都意义非凡，加上爱尔兰稀有特产，当然能让她亲爱的义父笑开了花。
“父亲，回来之前我尝过那种葡萄酒，”西格德指着艾沃尔手里的箱子挑着眉毛说，“色泽就像新娘的头发醇美浓深，喝起来更是非同凡响，毕竟是胜利的滋味嘛。”
斯蒂比约恩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为何艾沃尔瞧着站在两父子当中，长长发辫被西格德勾在手里的兰蒂芙从脸上弥漫开一种不合时宜的别扭，应该不是错觉，兰蒂芙虽然跟着笑但勉强又僵硬，甚至透露些许苦涩。
胳膊开始发酸，艾沃尔提醒自己确实该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长屋的宴会斯蒂比约恩会把这来自半个世纪前第一座被维京人洗劫的修道院的葡萄酒开出来，与众家臣亲友共饮，说实在的艾沃尔也馋得很，她还从没喝过来自异国他乡的葡萄酒，听说这种酒跟诺斯人喝惯的不同，有耐心的话能尝出夏日的艳阳气息和花田的芳香馥郁。艾沃尔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淌出来了，脚步也越走越快，只希望时间赶紧快进到晚上。
“艾沃尔！”熟悉的女声迎面传来，“这箱子也不至于让你瞎了吧，我这么大个人没看见？”
正在想象有着兰蒂芙发色的葡萄酒是什么样的艾沃尔猛地抬头，披散一头银色长卷发的蓝裙女子款款走来，两手叉腰抬头看向她。
“格尔达？”艾沃尔挑起一边眉毛打招呼，“你都好了？那快来帮我搬箱子。”
“就算我病好了那也是刚，刚，好！不搬！”格尔达潇洒将头一甩大步流星走在艾沃尔前头，后者将她背影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所以你是来秀你的新裙子的，这回又是谁送的？”
“这重要吗，”格尔达抱着胳膊斜眼瞧艾沃尔嗔道，“不重要。”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的。”艾沃尔说完无奈摇摇头，格尔达回眸冲艾沃尔眨眨眼无辜问：
“穿得美美的出来遛弯不行吗？”
“行啊，你别穿去巡逻，有什么不行？”
“唉你这人真没意思。”格尔达撇撇嘴以示嫌弃，又她往后看了几眼，转了话题，“那就是你新嫂子？”
“是啊，”艾沃尔也象征性地扭了扭头，“你觉得怎么样？”
格尔达神态浮夸地挑挑眉，竖起一根大拇指给予评价：“是美女。”
艾沃尔脱口而出：“没你美。”
“啧啧啧，刚刚还夸你老实呢，这么快原形毕露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恶你这无辜的表情跟真的似的，长成这样不去诱拐纯情少女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咱是该惋惜你没把儿呢还是该庆幸你没把儿呢？”
“心动了直说，我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下。”
“你考虑瘫痪后下半辈子怎么办吧！”
瞪眼吼完后格尔达抬腿就踹中艾沃尔膝盖，她腿一弯险些朝地上扑去，眼看要脸跟箱子一起着地了艾沃尔的胳膊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捞住，她立刻站直抬头看去，眉心拧成了疙瘩。
是劳菲。她那头稻草般乱糟糟的淡金头发随意在后脑勺下扎起来，身上的长裙跟围裙都破旧不堪，脸垮得跟挨饿载人行进三十里的马匹似的，艾沃尔已经习惯她整天垮这张臭脸了。
她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哧声后劳菲转身就走朝码头而去，格尔达摇着头感慨：“你说你养的这都是什么奴隶？啊？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天不干活拿小本子咒我们，屁股后头还四个废物小崽子嗷嗷待哺，一个隔几天就要跟你干架屡败屡战根本没心思干活，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拽，你看看这个劳菲，就这么趾高气昂地走了都不知道帮你，你是咱们佛恩伯格头号大善人啊！”
“她已经帮过了，不然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艾沃尔的口气满不在乎，“随她便，泥鳅还能翻浪不成。”
“没准一会她又要来找你讨打，”格尔达语透不屑，“要是你那新嫂子还有闲心跟她叙旧的话，她就会知道她的丈夫在她被俘后也被抓还处决了，那不得气疯了？以后找你打架的频率可能要增加到至少每天一次。”
“这样的话我还是送她去夫妻团聚吧。”艾沃尔用力呼出口气说，“反正不缺奴隶。”
“你确定？？”
“兰蒂芙送了我个能干活的。”
“兰蒂芙？”
“就我那新嫂子。”艾沃尔又朝背后歪歪头提示。
“可以啊，诚意十足。”格尔达拍拍艾沃尔的肩头拖长音调说，“看来咱们这位新王妃眼光不俗，照面就看出你以后定是人中龙凤，必然飞黄腾达……”
“说吧，要多少。”
“嘿嘿，两百银钱。”
艾沃尔嘴角抽了抽问：“你又上哪儿败家了？”
“就……尤卡呗，他新猎了张白狐皮，从头到脚几乎看不出伤痕那种，那个毛亮的哟……”
说着话格尔达那手上动作仿佛已经在揉捏油光水滑的狐皮了，艾沃尔不屑道：“不就是白狐吗？我给你猎一只。”
“不要！就你那箭法不是脑门上一个洞就是肚子有窟窿！”
“我没钱，自己想办法。”
说着话她将箱子顶到肩头从长屋外廊走向侧门，很快将一叠声唤大姐我错了别这样的格尔达甩在身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j11.cc。白洁小说手机版：https://m.bj11.cc
苦熬过寒夜后，全速乘风前进的长船终于把他们带入了吕加菲尔克地界。照着这个速度行进下去不出半天就能驶入佛恩伯格港口，兰蒂芙决定不再僵坐而是起身来靠着桅杆站着，留下希瑟跟伊薇特两人抱着对方瑟瑟发抖。兰蒂芙不想给船上其他船员留下个弱不经风的印象，她宁愿就那样站到下船为止。
峡湾尽头的陆地就是佛恩伯格，就像许多其他诺斯城镇一般，这座她将来要生活到老的城市临海靠山，坐落于海峡之中被雪峰环抱。乍一看环境似乎和自己长大的地方很像，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不得不说，不愧是有实力竞争吕家菲尔克之王地位的斯蒂比约恩治下城市，规模要大得多且屋舍也更密集。早晨的港口上人来人往喧嚣尘上，叫卖声从市集上传来不绝于耳，白烟袅袅萦绕屋脊檐下。渐渐的兰蒂芙她们能看到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高大水手走来走去，把网子撑满的闪闪发亮的海鱼被拖拽上岸，穿得圆鼓鼓的小孩跑来跑去嬉笑打闹，其中一个被码头上成堆的绳索绊倒后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不仅没能引来母亲的关心呵护反而拎起来扒下裤衩子就是顿暴打。
一声洪钟般响亮辽远的号角响彻峡湾之中，荡开船下层层水波与丝缕浮云，这回兰蒂芙能看个清楚了，就是前方不远处位于船尾的艾沃尔空出一只手来吹响号角。兰蒂芙不由得思考之前还未出阁时在屋里和弟弟一起听见的从港口传来的号角是否也是她吹响？她每次抵达目的地港口之前都会这么做吗？
暂时来说，这么多好奇也只能埋在心底等待未来的某个机会到来。
事实证明艾沃尔在航海这方面的经验不仅仅只限于在鲸路之上，她连号角传达的距离都计算精准，等她的先行船靠岸斯蒂比约恩已经带着人清了场子等在码头，远远看见那位头发灰白相间的高大中年人兰蒂芙不由自主挺直脊背，呼吸都开始紧促起来。他们父子俩的个头真是一脉相承，人群中相当显眼，只是斯蒂比约恩发福的迹象比较明显，比儿子宽上不少。艾沃尔先下船来与义父打招呼，虽说这两人外观差别之大会教人看过去就怀疑不是亲生，但斯蒂比约恩看着艾沃尔露出的笑容和弯弯的眉眼，确确实实充满父亲的慈蔼和温吞。
兰蒂芙跟在西格德身后下船，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然而真要面对这个她以后也要称之为“父亲”的中年男人还是感到束手束脚，头皮发麻。跟儿子热情招呼过后他才把视线落在其身后的兰蒂芙身上。
“父亲，这就是兰蒂芙·韦恩斯多蒂尔，”西格德伸出胳膊做了个无甚意义但有必要的介绍，“我的新婚妻子。”
斯蒂比约恩仍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展开双臂：“我代表渡鸦氏族，真诚欢迎你来到佛恩伯格，兰蒂芙。”
——她好优雅。
艾沃尔站在一旁让出道来，看着兰蒂芙提着裙子下船来到码头，仿佛连裙摆的晃动都被她严格控制在希望的幅度内，艾沃尔注意到她肩膀几乎不动保持平稳，腰背也始终挺拔弧度优雅，面对丈夫的父亲和未来的主君笑容温婉又明媚。回应国王的欢迎时也落落大方，连向来严肃的斯蒂比约恩都喜笑颜开，任谁都看得出第一面他就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
“喂！”西格德拿手在艾沃尔跟前晃了晃提醒道，“去叫人搬东西啊！”
艾沃尔飞快眨眨眼“哦”了声扭头就走，刚迈开步子她还是忍不住回首多看了两眼，心想兰蒂芙面对斯蒂比约恩时看似简单的举动放在她这里就比登天还难，哪怕就是有样学样她都学不来，她非常确定这一点。
兰蒂芙的陪嫁全部搬下船时那艘长船终于露出它本来该有的吃水线，当然，名义上是陪嫁，里头有相当一部分贵重礼品都是贡礼。兰蒂芙站在斯蒂比约恩身边侃侃而谈向他简单介绍自己的父亲都为他的国王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以示尊敬爱戴，最后一个箱子是由艾沃尔搬下船的，那玩意儿有两个西格德上半身那么宽，她正在疑惑里边装了什么鬼东西就听见兰蒂芙指着箱子对她喊道：“小心点艾沃尔，里头有葡萄酒！”
艾沃尔闻言挑挑眉，斯蒂比约恩也来了兴趣问：“葡萄酒？法兰克来的吗？”
“不不，如果只是那样就过于平庸了不是吗？”兰蒂芙笑起来有一丝得意，“我祖父参加过林迪法恩斯岛的劫掠行动，这是从修道院里抢来的众多财富之一，不过现在说是纪念品更合适。”
“林迪法恩斯！”斯蒂比约恩猛地瞪圆眼睛，“难道是五十多年前……”
“对，就是那第一所被维京人袭击的修道院，”兰蒂芙眯起眼睛笑了，这让她看起来像极了只狡黠的红狐狸，“准确来说，被挪威人。还有一件镶满金银的法衣。这本来是我父亲留下做家传宝物的，但现在他认为将其作为诚意与友好的象征更有价值。哦，里面有个小些的箱子，里头都是凯里钻石。”
艾沃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这个箱子是整艘船上最贵重的一个，韦恩斯为了表示臣服之意可以说是下了血本，金银，丝绸，容貌端正身材健硕的奴隶，这些可以说是一个富有的领主都能想得到的礼物，但林迪法恩斯修道院的战利品，甚至还有经年累月的葡萄酒都意义非凡，加上爱尔兰稀有特产，当然能让她亲爱的义父笑开了花。
“父亲，回来之前我尝过那种葡萄酒，”西格德指着艾沃尔手里的箱子挑着眉毛说，“色泽就像新娘的头发醇美浓深，喝起来更是非同凡响，毕竟是胜利的滋味嘛。”
斯蒂比约恩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为何艾沃尔瞧着站在两父子当中，长长发辫被西格德勾在手里的兰蒂芙从脸上弥漫开一种不合时宜的别扭，应该不是错觉，兰蒂芙虽然跟着笑但勉强又僵硬，甚至透露些许苦涩。
胳膊开始发酸，艾沃尔提醒自己确实该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长屋的宴会斯蒂比约恩会把这来自半个世纪前第一座被维京人洗劫的修道院的葡萄酒开出来，与众家臣亲友共饮，说实在的艾沃尔也馋得很，她还从没喝过来自异国他乡的葡萄酒，听说这种酒跟诺斯人喝惯的不同，有耐心的话能尝出夏日的艳阳气息和花田的芳香馥郁。艾沃尔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淌出来了，脚步也越走越快，只希望时间赶紧快进到晚上。
“艾沃尔！”熟悉的女声迎面传来，“这箱子也不至于让你瞎了吧，我这么大个人没看见？”
正在想象有着兰蒂芙发色的葡萄酒是什么样的艾沃尔猛地抬头，披散一头银色长卷发的蓝裙女子款款走来，两手叉腰抬头看向她。
“格尔达？”艾沃尔挑起一边眉毛打招呼，“你都好了？那快来帮我搬箱子。”
“就算我病好了那也是刚，刚，好！不搬！”格尔达潇洒将头一甩大步流星走在艾沃尔前头，后者将她背影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所以你是来秀你的新裙子的，这回又是谁送的？”
“这重要吗，”格尔达抱着胳膊斜眼瞧艾沃尔嗔道，“不重要。”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的。”艾沃尔说完无奈摇摇头，格尔达回眸冲艾沃尔眨眨眼无辜问：
“穿得美美的出来遛弯不行吗？”
“行啊，你别穿去巡逻，有什么不行？”
“唉你这人真没意思。”格尔达撇撇嘴以示嫌弃，又她往后看了几眼，转了话题，“那就是你新嫂子？”
“是啊，”艾沃尔也象征性地扭了扭头，“你觉得怎么样？”
格尔达神态浮夸地挑挑眉，竖起一根大拇指给予评价：“是美女。”
艾沃尔脱口而出：“没你美。”
“啧啧啧，刚刚还夸你老实呢，这么快原形毕露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恶你这无辜的表情跟真的似的，长成这样不去诱拐纯情少女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咱是该惋惜你没把儿呢还是该庆幸你没把儿呢？”
“心动了直说，我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下。”
“你考虑瘫痪后下半辈子怎么办吧！”
瞪眼吼完后格尔达抬腿就踹中艾沃尔膝盖，她腿一弯险些朝地上扑去，眼看要脸跟箱子一起着地了艾沃尔的胳膊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捞住，她立刻站直抬头看去，眉心拧成了疙瘩。
是劳菲。她那头稻草般乱糟糟的淡金头发随意在后脑勺下扎起来，身上的长裙跟围裙都破旧不堪，脸垮得跟挨饿载人行进三十里的马匹似的，艾沃尔已经习惯她整天垮这张臭脸了。
她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哧声后劳菲转身就走朝码头而去，格尔达摇着头感慨：“你说你养的这都是什么奴隶？啊？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天不干活拿小本子咒我们，屁股后头还四个废物小崽子嗷嗷待哺，一个隔几天就要跟你干架屡败屡战根本没心思干活，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拽，你看看这个劳菲，就这么趾高气昂地走了都不知道帮你，你是咱们佛恩伯格头号大善人啊！”
“她已经帮过了，不然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艾沃尔的口气满不在乎，“随她便，泥鳅还能翻浪不成。”
“没准一会她又要来找你讨打，”格尔达语透不屑，“要是你那新嫂子还有闲心跟她叙旧的话，她就会知道她的丈夫在她被俘后也被抓还处决了，那不得气疯了？以后找你打架的频率可能要增加到至少每天一次。”
“这样的话我还是送她去夫妻团聚吧。”艾沃尔用力呼出口气说，“反正不缺奴隶。”
“你确定？？”
“兰蒂芙送了我个能干活的。”
“兰蒂芙？”
“就我那新嫂子。”艾沃尔又朝背后歪歪头提示。
“可以啊，诚意十足。”格尔达拍拍艾沃尔的肩头拖长音调说，“看来咱们这位新王妃眼光不俗，照面就看出你以后定是人中龙凤，必然飞黄腾达……”
“说吧，要多少。”
“嘿嘿，两百银钱。”
艾沃尔嘴角抽了抽问：“你又上哪儿败家了？”
“就……尤卡呗，他新猎了张白狐皮，从头到脚几乎看不出伤痕那种，那个毛亮的哟……”
说着话格尔达那手上动作仿佛已经在揉捏油光水滑的狐皮了，艾沃尔不屑道：“不就是白狐吗？我给你猎一只。”
“不要！就你那箭法不是脑门上一个洞就是肚子有窟窿！”
“我没钱，自己想办法。”
说着话她将箱子顶到肩头从长屋外廊走向侧门，很快将一叠声唤大姐我错了别这样的格尔达甩在身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j11.cc。白洁小说手机版：https://m.bj11.cc